第一百一十章?等待见证的未来(十一)-《魏野仙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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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是时间可以倒流,多年前,窦武、陈蕃等党人一派领袖,刷新吏治、意图振作中兴的时候,刘宏是否还有掀起党锢狱那样狠毒心思?

    怕还是有的,不如此做,让窦武、陈蕃宣说春秋大义,毁了大汉陛下的敛财大计,则满洛阳的新建宫苑、内廷各种耍乐之处,又要从什么地方变出来?这简直就是堪比大逆不道的罪过!

    刘宏在马车里抽抽噎噎,哭得昏天暗地,惹得何皇后也是边抹泪边扶着自己这个挂了大汉天子名头的小丈夫,想劝都没地方劝去,只得一边一边地叫“陛下”、“陛下”再没了别的说辞。这要换在民间,田舍翁遭了贼,生死关头,也要先挣一挣。然而这大汉天家,如今也只有趴在车里痛苦流涕的本事了。

    被刘宏哭声这么一带,上到董太后和两个皇子,下到随驾的宫娥、小黄门都是放声悲嚎——明明黎明之前,这北宫之中还是一片富丽安闲的皇家贵盛景象。怎么天亮之后,这一片龙楼凤阙下,这一片金砖碧瓦间,就是这么一股子凄惶末路,亡国景象!

    对于这些宅死了在皇城四方天里的主仆们而言,大汉江山,也就是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宫城。刘宏毕竟是皇帝,眼界要开阔一些,他的大汉江山范围,还得算上洛阳城四下里新修的那些宫苑。而今日,就是他们眼里大汉江山崩坏无余的末世情状了。

    车中欲逃无路的贵人,抽抽噎噎地哭得不成人形,车外那些随驾之人,也把手里捧的障扇之类玩意丢了一地,要么溜着永安宫的阶下要跑,要么就是伏在马车四下,给天家满门的哭声做伴奏。就只有张让为首的这班老阉货还不死心,张让与赵忠对望一眼,抢先打马朝着永乐宫前直道迎上去:

    “来的是哪一部军将,可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?惊扰圣驾,可是夷族重罪!”

    来的当然是孔璋和封谞,孔璋带队一路冲到永乐宫前,都不曾有过什么像样的战斗。不少宫中宿卫,见着他们这一队披甲武士,就分外自觉主动地把兵刃一丢,贴着宫墙四下走避而去,看起来,只要自己逃得性命便罢,皇帝是死是活,就不愿去多加考虑了。

    那些跑不动或者干脆就吓瘫了的太监,更是不堪之至,倒在地上下身早湿透了一片。因之而起的骚臭气味让孔璋一行人都避之不及,对于这些涕泪横流的太监念叨的什么“莫杀我”,孔璋也不打算理会了,只是环顾着早已混乱得四处都是惊惶人群的洛阳北宫,叹息出声:

    “如此豕突狼奔的景象,就是咱们这位陛下所居的宫掖?简直不知所谓!”

    跟着他的北部尉成员们也是一片哂笑,为了毕其功于今日一役,北部尉上下不知花了多少心力,用间、贿赂、高价买来微型侦察机拍照,连宫中宿卫的换防时间表都走了曹家的关系门路搞来一份。结果真正到了要动手的时节,外面万人叩阙鼓噪一番,这大汉禁宫的种种防卫力量就像是海滩上刚筑起的沙堡,被潮头一冲就崩溃得连痕迹都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如此不堪一击的对手,如此脓包流浆的天家,岂止是让人全无敬畏之心?要是现在就拉着刘宏一家老小在洛阳城里溜达一圈,两汉以来,儒生们借着谶纬之学,给刘氏皇族裱糊上的那一层层神圣不可侵犯的外衣,那刘氏赤符受命于天的政治神话,就能给扒得连底裤也不剩了。

    甘晚棠、马元义他们所求的,不就是这样一次对大汉帝国中枢部分彻头彻尾的斩首行动么?刘氏天命神话一朝完蛋大吉,所谓人心思汉的四百年帝国残存人望,就再也压制不得四方守臣中的那些野心家们,而太平道作为早已有预谋、有组织的反刘汉集团,就会成为这次斩首行动成功后最大的受益人。

    好在自己赶在了前面,这一次宫变的最大战果,就是我们北部尉的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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